明烛天地【2】

纸醉金迷盛世城,自有风月无边问柳处。夜夜笙歌灯火阑珊,美酒珍馐在案,温香软玉在怀在侧,也有那么个人坐立不安。

约摸是十来岁的少年在席间,有又三个小娘子软声软语劝酒补菜,不知小娘子在那少年耳畔说了什么,惹得半大的少年脸上红云一片。其他两个小娘子也不甘落后,又是劝酒撩拨这少年。

少年的窘迫样落入不远处两人眼里,各自低低笑了几声嘲笑这少年不经事。一个手边还放着千机匣,另一个放着对双剑在脚边。
一个唐门一个七秀,都看得那天策少年的好戏。

“柔嘉,莫闹得太过了,天策府军纪严明”
那七秀弟子点了点头,与他碰了一杯:“姑娘们拿捏着分寸,逗四郎玩呢。”

“还不是你说的好生伺候?”唐煜带着几分戏谑地说:“李家小四郎嫩生生的娃,就要交代在你手上”

秋柔嘉半嗔怪地说:“也不知是谁把他推来我这边的,你怎么就不告诉他?”

唐煜哼了一声,手指比划了个“钱”的意思:“这小子一穷二白,,上门跟我讨那笑面杀星的事。我可不做这亏本生意。”

“于是就来问我?四郎这脾气……”秋柔嘉摇摇头:“会吃亏的罢”

“他这脾气,不死也要脱层皮。”唐煜说:“李彬蔚这人想必你也听说过,浩气盟天策府都有通缉他的文书,然而他却……”唐煜低低掩了话头,凑近秋柔嘉耳边说了什么。

秋柔嘉惊得打翻了手边的酒杯,酒液滴落到衣衫上都不自知:“当真?这消息可准?”

唐煜不语,令秋柔嘉犯憷了几分。秋柔嘉定了定神,说:“那还要不要告诉他?”

“要不要告诉他之前,你可先把李成煊从温柔乡里捞出来,不然他今天可就是真的要栽了。”

“四郎把持得住”秋柔嘉复转笑,但还是叩了叩桌让仆从去给人递话见好就收。

等到仆人把李成煊带到秋柔嘉那间,唐煜已经走了,桌上还有些酒肉饭食,半温不冷。刚才那半天,被姑娘连环戏弄,饭都没好好吃几口。

秋柔嘉叫人给他上了副碗筷,李成煊扒了两口饭闷闷地开口:“下次别叫那些姑娘这样戏弄我”

“这哪能叫戏弄”秋柔嘉揶揄他,忍不住又是一声笑,眼波流转似嗔似怨:“四郎可是不识温柔乡的好?还是四郎其实好龙阳?”

李成煊被秋柔嘉这一句话噎得一口饭吞也不是吐也不是,只得吃了这哑巴亏。
“秋…秋姑娘,答应你的事我做了,现在你能告诉我了吧”

“告诉你什么?这风月之事还要我教你不成?”

“我是说李彬蔚的事情!”李成煊按捺着怒气愤愤开口。

秋柔嘉收了戏谑的姿态,手指不安地扣着双剑上的花纹,指尖上鲜红蔻丹被磨去了不少也毫不在意。眉头皱了又舒,踌躇不决才说:“若我告诉你,你可就要去找那李彬蔚?”

李成煊心想,要是我说自然,你未必就会告诉我,当然得说不是。

秋柔嘉太知道他的脾性了,这种事就像他会做的,但是秋柔嘉也怕,李彬蔚的赫赫凶名在外,特别是当这人还共处一城的时候:“你莫要骗我,我晓得你的脾气,但我不告诉你也是……”

李成煊摇头打断秋柔嘉的话:“不必,我知道我在做什么,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,你就告诉我,告诉我李彬蔚的准确消息就好”

“你何必”秋柔嘉说:“他可不是一般的恶人,你小子毛都没长齐就想行侠仗义?”

“秋姑娘,你可知天策入门誓词说了什么”

“长枪独守大唐魂……”

“是,可还有尽诛宵小天策义,像笑面杀星这种恶人陛下岂能安榻!煊焉能不诛之而后快。”

李成煊说这话时,便脱去了一身少年的壳子,里头是一只磨砺爪牙的雄狼,目光如炬坚若磐石,见秋柔嘉神色有异,连忙说:“你可不能反悔,答应了你的事我做到了,你不能不告诉我。”

秋柔嘉被他纠缠得没法子,唐煜的情报准确性相当高,告诉了李成煊无疑去让他送死。

“行行行我告诉你,唐煜祸水东引到我这里来真是没良心”

“我这不是,没钱嘛。”李成煊挠挠头,尴尬一笑。

自求多福吧。秋柔嘉心里想。

于是日朗天舒的天气里李成煊提着枪就照着情报找上门去,拦下了要去香客访与其他人相会的李彬蔚。

秦澜清走进包间的时候只发现尹维桢和几个姑娘在里面,漂亮道长好像不在,他这样想着,稍微感到点遗憾:“彬蔚今天没来?”

尹维桢是知道李彬蔚的打算,可是他没有说,他非常冷静的放下手中的酒杯,对秦澜清绽开一个笑容:“有些人看起来无情,实则有情;有些人看起来多情,实则无情。”

秦澜清懵了,怎么这话里的意思好像尹维桢在怂恿自己追求李彬蔚:“那…他人呢?”

“被一条小狼狗缠上了。”尹维桢无奈耸肩,话里话外皆是遗憾,可声音带笑,仿佛早就知道这情况。

离香客坊还有一段距离的巷中,枪尖嗡鸣和几声低笑传出。

李成煊长枪既出,带着强横的劲气直冲向李彬蔚,枪尖一撩,一记穿云徐徐而出,锋刃湛湛然好似绽放点点梅花。

“天策……东都来的狼崽子”李彬蔚眯了眯眼睛,听声音与气息也猜出他大概年龄,不过十七八岁,神情甚是不悦:“天策就派了你这奶娃娃来?是诚心叫你来找死吧。”

“天作孽犹可恕,自作孽不可活。李彬蔚,我知道你。”

李彬蔚有些愠怒,但他甚至没有碰腰上的佩剑一点,他轻功身法奇诡刁钻,纵是李成煊枪舞得密不透风,也窥得瞬息之间的漏洞让李成煊的吃了他刁钻狠辣的伤害,又专在疼痛又流血极多的地方动手。

李成煊在咬牙苦撑,而李彬蔚只是轻描淡写地在倚仗武学实力狠狠地碾压逗他。

李彬蔚虚晃身形躲开一枪,一只手伸出袍袖,生生在李成煊左肩上拍了一道,他留了手,不然整个肩膀能被他拍成肉泥,或是直接捏断他的脊椎。李彬蔚话里带了点挑衅:“全是破绽,天策府就教会你这点东西?”

“我要杀你,易如反掌。不过你……”李彬蔚堪堪动了杀心,但他想到了卦盘上的劫,硬是将杀意尽数收敛。他要留着这只小狼,他的爪子还不够锋利,他的牙还不足以能撕咬凶狠的动物,这天策府来的少年还不足以做自己的对手。
  
有用……那就先不杀。

“你既然有胆子一个人来,那就报上自己的姓名。你们天策府不是光明磊落吗?”

天策府少年长枪转手出刃,劲风凛然,再又横枪上战,丝毫不畏李彬蔚手段狠辣残虐。

“天策府,李成煊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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